如莺道:“舍不得岑家的婚约?岑夫人待我极好,云舟哥哥待我也是极好。我们都在安源长大。便是与云舟哥哥的婚约,我也算是高攀了的。骁哥哥不知道,我们定亲以后,安源后宅的夫人们见了我们家女眷,脸都是黑的要说舍不得,的确很舍不得。”
祁世骁道:“你们二人自小相识?”
她摇头:“我们是今春相遇,今春定的亲。”
祁世骁之前已调查过,岑安两家非故交,从前无甚往来。安源岑家是济南府望族岑氏一族的旁支,岑老爷子任过三品京官,岑广安如今这个年纪便坐上了父亲从前的位子,仕途很是通达。
而安家并无任何根基。这样的两家结亲,略一想,便能猜个七七八八。无非是岑家公子偶然见到她,一见倾心,执意要她。
他道:“据我所知,岑公子在济南府进学,他平日应极少能回安源。”
她道:“是他们书院放了春假。”
他点点头,不知为何心下略松了口气,道:“那你们一直未再见?直到来了京城?”
她道:“原是约好了秋日要去安源湖一起骑马的。不过岑大人来京任职,他们一家便都过来了。云舟哥哥明年也是要秋闱的。”
嗯,他想到他第一回遇见他们,二人在路旁侯贵妃车驾过去时亲密无间模样;又想到他第二回见他们,她在公府门口拉着他衣袖依依不舍的模样。
他猜不透她想法,道:“你不应我,是想与岑家再续婚约?”
如莺道:“便是我脸皮再厚些,也不能与岑家再续婚约了。岑夫人和云舟哥哥待我好,我不能这般回报他们。至于骁哥哥,你我连话儿都不曾好好说过,如何能忽得谈婚论嫁。祁世骧说我是七品芝麻官之女,这句话儿倒是实在话,齐大非偶的道理,并不是他一人懂,我也懂得。”
祁世骁所知的嫁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两家若是知根知底,自然好些,若是从不通往来,难道男子与女子间便要好好说话、骑马春游,同她那般大胆但那样的她,鲜活又灵动,大胆又肆意,总能教他一眼记住。
他忽得发现,他甚至记住了她每一回衣裙披风的颜色,胭脂红、海棠红、樱花粉、茜色还有今日的桃红。
他恐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她赤裸身儿躺在桃红披风上,被他入得妖娆绽放时的每一丝神情。
他道:“婚嫁之事,父母之命。是不是齐大非偶,这事我父母与安县令、虞夫人自有定夺。至于你我二人连话儿也不曾好好说过。”他想了想道:“虽我忙于来年春闱,并不能有那许多闲暇陪你出去,但每日抽些时辰出来陪你说话儿,也是可以的。”
她见他真的一本正经考虑起了这些,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他话。她问他今日之事如何安排,实则是眼下她如何回去,身子需看大夫,以及今日之事该如何瞒下。旁的她似是无力再想。
她此时想寻张床榻,一头钻进被褥中,睡死过去,便再不醒来。
她见着他收拾起来的剔红匣子、一封书信和一包物件。书信上是她母亲的笔迹,那剔红匣子是她母亲的首饰盒。
她不想接他话儿,便道:“为何我母亲的书信物件在此?”
他见避而不谈,仍是未应他,道:“门房错送进大房,青书方才交给了我。我原是邀了你在此处相见,便想着带来一并给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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